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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仇深难似海 [打印本页]

作者: 至尊 时间: 2006-11-9 10:48 标题: 仇深难似海

1.
我被逐出师门，那夜下大雨，我还未来得及转身再看一眼抚养我长大的师傅，大门已重重关上。师傅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即便给了，我也没有机会解释。师姐一直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偶尔吐出的也是冷言冷语，我庆幸乔健不在，否则看到这样的场面必然伤心的很，十几年的同门情谊，顷刻间化为乌有。我知师姐为何下此重手，女人对自己面前存在的威胁向来不心慈手软，更何况是我们这行吃百家饭的女子。我不恨她，只是想到无法为养我十来年的师傅尽孝，心里隐隐有些难过。而今想来，师姐支开乔健执行任务，定是盘算许久的事。
我找了地方隐居，离师门不远的一个小角落，却有足够的把握让乔健找寻不到我。我把自己藏在房间内，早些年的积蓄可让我撑好一阵子。我不是卧薪尝胆，也不是要寻找所谓的真相，被冤枉无所谓，比起早就渴望的自由和平凡的生活，那些都显的很无所谓。我而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师傅和乔健安然无恙。
去酒吧喝酒，图的只是宣泄下压抑的情绪，我只是个凡人，也有些略略的不甘。想及乔健对我的眷恋，师傅的疼爱，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科罗娜喝了一瓶又一瓶，醉眼朦胧的时候有陌生男人来套话，我语无伦次，却还知晓该尽早回家，酒吧往往是个是非之地，特别是对于一个醉了七分的女子。陌生男人却大胆地伸过手来，未落到我胸前，已被旁边男子一拳袭击在地，然后撕打成一片。我使劲地睁大眼分辨谁敌谁友，却最终还是跌在地上睡去。
醒来，乔健正坐在床边，手上裂了好几道口子，他一直望着窗户发呆，直到我欲起来时牵动他的手。
“二师姐。”他开口。
“已经不是，还是叫名字的好。”
“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疑惑。
“呵，有什么可蹊跷？我们这行过的就是蹊跷的日子。”我有些心酸，这个晚我两年入门的师弟，本性里依然是那么可爱与善良。
“你跟我回去吧，我去求师傅给你个机会。”
“不必，没什么好追究，师傅已无心向我。”我也发呆，试想谁能原谅家人的背叛？
“师傅也真是奇怪，养了我们十几年，难道对你的秉性还不了解？”
“人往往对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深信不疑。”我想起那日自己潜入师傅房中翻找东西，那么轻手轻脚，也证实了师姐的那句：“她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傅，你看到了，她想背叛师门。”我还记得自己当时看着冷静的师姐，震惊的半句解释都说不出来，等到自己缓过神来，明白了其中细节，已经没有了解释的欲望。师姐太了解我，所以才有这样的把握确定能一招逐我出师门。
“可是，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乔健说，低着头，恍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回去吧，我会一直在这里，你可以来找我，但不必让师傅和师姐知晓。”我挥挥手，露了厌烦的表情，乔健才不舍地离去。
呵，有此师弟，何求清白？

2.
乔健偶尔来找我，总是小心了再小心，他说自己也觉得师姐有些不妥，但没有拿到实在的证据，只好这样委屈了我。可我不觉得委屈。他来，总是给我带来欢乐，那么多的欢声笑语全都是他给予的，因为他，我觉得世界充满奇迹。我不奢求能与他天长地久，只愿能在这短暂的安宁里尽心地给予他也给予我的幸福。我在厨房做饭，他总安静地站在身边细看，偶尔伸出手来用袖子帮我擦汗，我躲闪开，他便抱住我然后再擦。他说：“还记得我被师傅带回家时的情景么？你坐在楼梯上看我，拿糖果给我，告诉我你是我的二师姐。”我便想起他初被师傅领回家的模样，脏兮兮的小孩，他走进这个家门，都带了苍蝇进来。我领他去浴室洗澡，他跌进按摩浴缸里大喊大叫，我只好进去仔细教他该怎么使用。他怯怯地问我：“二师姐，我很笨，你会嫌我吗？”我看着他忧愁的小脸，学了师傅一贯的语气：“人笨没关系，可以后天补救，要勤奋，知道吗？”他使劲地点头。
“呵，想什么？走这么远的神？”他挠我，我才回过神来。锅里是他爱吃的糖醋鱼。翻来翻去，略有些焦了。他不在我这里过夜，总是在我睡着时悄悄地起身回去，我知晓的，如果不回去，师姐必会有疑心。那也就代表我会显露踪迹。所以，我对他的深夜离去从不在意。
他走后，我便醒来，一个人坐在床边翻看自己多年来的日记，师傅立了规矩，我们三人都不可照相，怕的就是万一事败时有照片可给警察通缉。所以我才有了记日记的习惯，里面记载的都是每日去了哪里，执行的是哪般任务。
师姐那天说，师傅藏了我们三个的身世在自己房中。我们三个不是被她从外面拣回，而是她仇家的孩子，她这样费尽心机让我们成为一流的小偷，为的只是伤我们父母的心。我不信，师姐说那大可去师傅房中探察个明白，掌握师傅行程的她会告诉我哪天有机会可行。可等我把手探进师的抽屉，师傅就立刻出现在门口，然后师姐冷冷地站在后面。之前她曾玩笑地与我说：“师傅那么吝啬，可是却舍得夸奖你聪明，师弟那么不喜欢与人接触，却对你如此依赖。在你没来这里之前，我身上全是师傅的宠爱，你来了，我的所有顷刻消失，想想，真有些恨你！”我当时还笑着窝进她的怀中去：“那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我不能怪师姐，是我让她杀了我！她未杀我，只是驱逐我出师门而已，我怨什么？有何可怨？

3.
乔健那日来，有些狼狈，身上尽是打斗后的痕迹。他气喘未平，告知师傅被人挟持，师姐束手无策，他在来的路上被人袭击。问他原因，只说是为了一颗南非大钻石，人家要钻石，请师傅出手，师傅不肯，所以被挟持。乔健说：“二师姐，师姐让我来求你，她的身手不及你，你能出手么？”我看着满脸焦急的乔健，跟他回了师门。师傅果真不在，见不着人，只见着满地的狼籍，师姐脸上有泪痕，见了我，先是道歉，后递来一份资料说是关于钻石，问我何时能下手。我仔细看过，指着地图上的某点地乔健说：“你届时来这里接应。”然后从容出门。我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只是多了些精密的机械而已，还是难不了我的。
下手前我曾有一丝不安，因为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只是怎么也想不出哪里不妥，手还是直接伸向了钻石。到手后我立刻奔向接应地点，乔健正老实站着，我把手中钻石扔向他，还来不及开口嘱咐什么便发现了身后的追兵。乔健说：“师姐，你拿东西走。”我知晓他的实力，一把推开他，然后将追来的人引开。
乔健的确把钻石安全地拿回了家，送到了师姐手里，只是师傅并未有被赎回，但比起临死都不知原因的师傅，我好歹还留了条命，只是，少了几根手指而已。对家切掉我的手指前还很善意地对我说：“废了你的手，只是让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个行当。你该感激我才是。”是的，我感激，感激他留了条命给我。
因为留着这条命，我见着了师姐和乔健的美好生活，他们带走那颗钻石，到了大洋彼岸，从此了全新的生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在下手时觉得不妥，乔健一向对师姐都是厌恶之心，如若真的一心向我，肯定带了资料来寻我，不会将我带回家中再思考策略。而且在我指定计划的时候一直不喜欢我统筹全局的师姐竟然一点意见都没有！不，她不是没有意见，而是太了解我，知晓我会作什么样的计划！

4.
我不在意是否对自己失去的手指有所交代，但忘不掉师傅临死时的模样，我趁乔健夜出的时候潜入他们房内，用刀指向熟睡的师姐，可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我竟然掉下眼泪来，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的脸上。师姐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明晃晃的刀，一下子坐了起来。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问的只有一句：“为什么那么恨我？”师姐低下头，指着自己的肚子让我看，我微微注意，却惊呆，原来她早有身孕。“我知道你会放过我。”师姐说，没有了一开始的惊慌。我问她，还是那句：“为什么那么恨我，为什么连师傅也不放过。”师姐才抿抿嘴，吐出一句：“我并没有骗你，我们的确是师傅仇家的孩子，只是而今你要找答案也找不着，我们的父母已经死绝。我跟乔健早已有关系，我承认的确是我先引诱的他，他是个孤儿，他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比起自己的孩子，他可以选择背叛你。人都是自私的，师妹。”我泪流满面，却没有了一句话，因为背后忽然有人拿东西砸我脑袋，我昏厥过去。
醒来，忘却了所有的记忆，只知道师姐是我姐姐，乔健是我姐夫，我还有个可爱的小外甥。我想不起自己以前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我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朝九晚五的日子。上面的故事是我在姐姐的日记本里看到，日记本是好动的小外甥不知道从哪掏出。我不太相信这个故事，因为我真的想象不出姐姐和姐夫会是那样的人，虽然，我的手上的确装了几根可以乱真的手指。

作者: 憧憬人生 时间: 2006-11-13 14:10 标题: 仇深似海，活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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